Breakfast @ Tiffany's

在我們的生活裡，「預兆」很重要。

上個星期五才買了時報週刊，封面女生蘇慧倫說自己已經是「少女OBS」（少女歐巴桑），穿著打扮及心境的某些層面雖和少女時期相去不遠，但人生的歷練和社會的眼光則不停地在宣告「妳已經是一個成熟女人」的訊息。

不知怎麼的，我對這篇報導很有感觸，不斷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屬於「少女OBS」族群？而不知是幸或不幸，老天爺很快就給我答案。

上星期六我到宜蘭去參加一個國際比賽的翻譯人員選拔，一到會場，我馬上就知道自己的失策。放眼望去全是二十歲上下的大學生，穿著簡便、青春洋溢；他們一看到我的套裝打扮，露出「這個歐巴桑吃錯藥了」的眼神。我沒有被擊垮，心裡還暗自打氣：「哼！待會兒我要你們見識『薑還是老的辣』！」

自信這種東西，有時並不管用，特別是跟一堆小了七、八歲的年輕人平起平坐的時候。

輪到我面試時，主考官看了一下我的資料， 說：「哦，妳是所有應考者最年長的！ 」天哪！從小到大我到哪裡都是在大家捧在手心的"小妹妹"，這時怎麼成了"大姐姐"？

不理會我臉上的十條線，他們連珠炮地問了我一連串跟年紀有關的問題：妳覺得自己的體力足夠應付這個活動嗎？如果那些年輕人要邀妳去Pub，妳會去嗎？ 妳工作了一段時間, 也算是有點社會基礎，若叫妳搬東西，妳身段放得下嗎？ 來參加比賽的都是年輕人，妳可以跟他們溝通嗎？

唉！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"侮辱"！雖然我沉著以對，見招拆招，但我卻不否認，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地往下沉。

回程在火車上我想了很多，平時一上火車就呼呼大睡的我，竟然難以成眠；想了好久，想到蘇慧倫的「少女OBS」『預兆』，我想, 我大概明白老天爺又幫我上了一課了。

雖然距離三十歲只是一步之遙，在社會上也闖盪多年，人情世故的歷練在同年齡層來講也不遑多讓，但從來我就不覺得自己快要三十歲了，換句話說，我並不服老，不只是外表看起來還能騙騙人，想法和作風也不輸時下年輕人，又因為教書的關係，成天和小孩或青少年混在一起，因此在心態上我總以為自己是年輕的。從學校畢業後的每一個工作，大家都稱讚我"年輕有為"，我也真的這樣以為，特別是「年輕」的那個部份。這個形容詞好像一種嗎啡，讓人飄飄然，忘了它是有時效性的，到期日應該是比上星期六更早的時間，只是我自己渾然不知。

跟七年級搶飯碗的慘敗經驗，我悟出了一個道理：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事，三十歲的人就不要肖想去跟二十歲的人搶工作，二十歲的人也不用急於撐出三十歲的成熟與穩重，大家各斯其職，人生不就像個接力賽嗎？一棒跑完換另一棒，誰也別想多跑或少跑。

所以啊，我想，現在最適合我做的事情，應該就是找個好男人嫁掉，開始存退休金，每天少吃多運動維持身材，過幾年再去做雷射拉皮或打肉毒桿菌；而不是跟二十歲的年輕人搶著在太陽底下流汗。

即使是「少女OBS」，也要活得優雅又理直氣壯！

P.S. 還有，不要忽略你身邊的每一個預兆。有時候，不用跌倒也可以知道前面有坑洞。


原文寫于2003/8/18